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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身后传来了“嘭嘭嘭”的敲打声,卫燃也不得不停下车子,推开车门问道,“怎么了?”

“他的状况不是太好,我们要为他进行手术才行,维克多,你要来帮我。”基里尔掀开篷布的一角大喊着说道。

“给我五分钟时间!”

卫燃说着,已经推门下车跑到了车尾,在路边用手榴弹和麻绳制作了一个预警用的地雷。

重新钻进车子往前开了两百米,卫燃又布下了第二个预警地雷,随后操纵着车子往后退了百十米这才停了下来。

没敢给车子熄火,卫燃快步跑到车尾钻进了货斗。

此时,这货斗的头顶已经挂上了一盏明亮的煤油汽灯和两袋血浆,马塞洛和基里尔正在给木尔塔扎进行左右两条腿的创伤手术。

“他的左腿也中枪了,而且伤到了大血管。”基里尔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已经用止血钳夹住了。”

“交给我”

卫燃说着,已经打开医疗包戴上了手套,借着头顶明亮的灯光开始了动作迅速的清创缝合。

“他怎么会在这里?”基里尔突兀的开口问道。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马塞洛,“苏联和阿芙汗的战争结束了,但是阿芙汗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至少他现在还活着,这是个好消息。”基里尔说道。

“有闲聊的时间不如动作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

卫燃说着,已经揪出了子弹头往托盘里随手一丢,随后便开始了粗暴的抢救工作。

等他这边缝合好了血管和伤口的时候,先一步开始的基里尔和马塞洛也刚刚开始进行肌肉缝合。

“难以置信你们在哪里得到的医疗培训”

卫燃说着,已经接过了马塞洛的裁缝活儿,这老爹的速度比基里尔还慢。

“我们也难以置信你在那里得到的医疗培训”马塞洛和基里尔没好气的同时说道。

“包扎伤口”

卫燃用工作回应了对方的反问。

在三人有条不紊的忙碌中,木尔塔扎全身各处的伤口被一一清创缝合,这货斗里的血腥味也难免越来越浓郁。

“轰!”

恰在此时,身后方向传来了一声爆炸,卫燃也立刻丢下手里的工作跳出货斗,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驾驶室,踩下油门驾驶着这辆卡车冲了出去。

“轰!”

当车头方向那颗预警的手榴弹炸响的时候,他也已经将卡车的速度提到了最高,轻而易举的逃出了手榴弹的爆炸范围。

沿着这条盘山路开了足足半个小时,卫燃在一条岔路口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基里尔也跑过来钻进了卫燃让出的驾驶位。

“他的情况怎么样?”卫燃开口问道。

“活下来了”

基里尔操纵着车子一边跑起来一边答道,“而且意识清醒,等我们赶到目的地之后可以和他好好聊聊,问问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回到阿芙汗?”卫燃突兀的问道。

“为什么回到阿芙汗?”

基里尔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为什么只有我活着离开了阿芙汗?为什么只有我和家人团聚了?我甚至不敢去见鲁斯兰他们的家人。”

“所以你回到了阿芙汗?”卫燃追问道。

“那些问题让我一夜夜的失眠”

基里尔痛苦的说道,“我猜这里也许能让我找到答案,所以我又回来了。”

“现在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卫燃认真的说道,“木尔塔扎也许就是你的答案。”

说着,卫燃将刚刚缴获来的冲锋手枪递给了对方,“这支枪似乎是鲁斯兰的。”

“确实是他的”

基里尔只是看了一眼便苦笑着承认道,“这是他的枪。”

“也是你要找的答案”

卫燃随后拿起一包烟,冲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没能看到苏联解体也许是好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悲剧的,基里尔,回去吧。”

“也许是该回去了”基里尔叹了口气。

“说起这个,你和你的女朋友有结果了吗?”卫燃问道,“你们找到哈基姆的女朋友维达了吗?”

“在来阿芙汗之前,我把我的养父一家和叶莲娜都从俄罗斯带去了意大利,我和叶莲娜已经结婚了,我们还收养了那个女游击队员的孩子。”

基里尔稍稍用力踩下油门说道,“还记得那两个小姑娘吗?”

“索拉娅和乔娅?”

“没错”

基里尔点点头,“她们现在是我的养父经营的诊所里的护士。”

“那位维达.”

“很遗憾”

基里尔摇摇头,“我跑了好几次法国的蒙彼利埃,都没有找到这个人。”

“所以你现在是个意大利人了?”卫燃突兀的问道。

“也许吧”

基里尔像是突然没了兴致似的敷衍了一句,随后将车速提的更高了些。

在接下来的漫长旅途中,基里尔自说自话般的讲着他当年带着孩子们逃离阿芙汗的路上发生的种种事情。

讲马塞洛一家如何帮他们获得了意大利的国籍,讲他在苏联解体后以意大利人的身份赶赴莫斯科找到他的养父一家时他们窘迫的处境,也讲他们为了离开俄罗斯又经历了怎样的辛苦。

但这里唯独没有提及,或者说基里尔不愿甚至不敢提及的,便是鲁斯兰等人的家人。

终于,在基里尔自顾自寻找的话题和自顾自的讲述中,这辆车终于在午夜时分开过了边境线,顺利的开进了难民营的大门。

“我或许真的该离开阿芙汗了”

基里尔踩下刹车的同时看着卫燃说道,“我还是在阿芙汗杀人了,我该离开这里了。”

“永远都不要再回来这里了”卫燃在渐起的白光中祝福道,同时也看到基里尔似乎将什么东西递给了自己。

当白光消散,卫燃不由的松了口气,他总算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下工作室里。

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他也从未觉得如此的身心俱疲。

这一次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战争前后苏联的变化,那场战争之后阿芙汗的变化,对于他这个“知情者”来说,夹在游击队和苏军战士之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站”哪一方。

他同情被入侵的阿芙汗和那些飞蛾扑火一般的游击队员,也同情在某种意义上“被蒙骗”到阿芙汗战斗的基里尔等人。

但他更知道苏联是实质意义上的侵略者,还知道几年后的格罗兹尼,阿芙汗在那里展开了血腥的复仇。

莫名的,他想起了基里尔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战争就是一个又一个悲剧和一具具尸体搅在一起组成的一团烂泥。

我们这些被裹进烂泥里的人再怎么挣扎,战争也还是战争,烂泥依旧是烂泥。”

用力搓了搓脸,卫燃终于看向了桌面上铺着的金属本子,看向了金属羽毛笔写出的那一行行文字:

帝国坟场  1988年1月14日,阿芙汗游击队员阿卜杜勒于伏击战斗中阵亡,苏军飞行员伊万·罗德金、直升机炮手坎扎特·普利耶夫遭伏击阵亡。机械师鲁斯兰·佩特洛夫、军医基里尔·波利亚科夫遭俘虏。

15日,军医基里尔·波利亚科夫为女游击队员阿雅娜接生,诞下双胞胎幼子。

16日,俘虏鲁斯兰·佩特洛夫为救下游击队员阿雅娜之子,滚落雷区阵亡。

17日,游击队员哈比布拉因踩中地雷阵亡,游击队员木尔塔扎负伤。

18日,为掩护儿童,游击队员马赫布卜、哈基姆及阿雅娜主动吸引苏军战斗机火力相继阵亡。俘虏基里尔为躲避塌方落石致骨折。

18日夜,经协商基里尔及幸存战争孤儿木尔塔扎、索拉娅、乔娅携阿雅娜之子返回休息点养伤。

养伤期间,木尔塔扎等人为双胞胎分别取名哈比布拉、哈基姆。

1988年4月15日,基里尔决定携木尔塔扎等战争孤儿前往喀布尔寻求朋友帮助离开阿芙汗前往法国。

15日夜,经红十字喀布尔代表处外伤医生马塞洛协助,乘坐转运车携战争孤儿秘密离开阿芙汗,期间,木尔塔扎于途中跳车不知所踪。

同年5月底,经多地辗转,基里尔等人顺利赶赴意大利,藏匿于马塞洛诊所内,后经马塞洛帮忙,于1990年相继获得意大利国籍,并结伴前往法国蒙彼利埃寻找哈基姆女友维达·萨义德未果。

1991年苏联解体后,基里尔前往莫斯科秘密会见养父及女友,并携养父一家前往意大利定居,收养战争孤儿索拉娅等人。

1992年冬,基里尔以红十字医务志愿者身份,随马塞洛前往阿富汗提供医疗救援服务。

1988年4月15日夜,战争孤儿木尔塔扎跳车逃离后独自前往坎大哈,于两年流浪乞讨生活后,加入学生军并参加内战。

1993年冬,木尔塔扎于战斗中被俘,后意外偶遇基里尔被救下。

1994年1月,基里尔及马塞洛携木尔塔扎离开阿芙汉返回意大利。

1997年,木尔塔扎与索拉娅结婚,育有一子一女,取名马赫布卜、阿雅娜。

1999年,基里尔意外得知好友鲁斯兰遗孀及女儿移民美国,由木尔塔扎携鲁斯兰遗物前往,并于生日当天秘密送至居所内。

2001年冬,木尔塔扎告别妻儿独自返回阿芙汉参战。

2004年春,木尔塔扎遭美军轰炸丧生。

在卫燃遗憾又庆幸的叹息中,金属本子又写下了两个看似无关,却是某些人精神支柱的人的简略信息:

阿芙汗难民维达·赛义德,于1980年随家人逃离阿芙汗期间,死于苏军直升机火箭弹打击。

苏联随军军医尼涅尔·波利亚科夫,于1980年春因直升机坠毁被俘,次日重伤不治阵亡。

写到这里,金属羽毛笔另起一行,写下了一串位于意大利拉斯佩齐亚的地址,这地址是一家诊所——波利亚科夫私人诊所。

“呼——”

卫燃长长的吁了口气,万幸,这次总算有人活下来了。

与此同时,那支金属羽毛笔也跟着另起一行,写下了基里尔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战争就是一个又一个悲剧和一具具尸体搅在一起组成的一团烂泥。

我们这些被裹进烂泥里的人再怎么挣扎,战争也还是战争,烂泥依旧是烂泥。

在哗啦啦的翻页声中,这张淡黄色的纸张背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漩涡,那支金属羽毛笔也刷刷刷的写下了最后一行文字:友谊的建立是很难的,但摧毁友谊却很容易,只需要一场战争就够了。

是当初马赫布卜说的.

卫燃无力的摇摇头,在试着将红色漩涡里的东西取出无果之后,索性收起金属本子,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到工作室中间,再次试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然而,在看到这次的“奖励”时,他却不由的一愣,这是当初为了伏击苏军直升机,使用的那挺带有山地防空三脚架的kpv重机枪!

在这挺重机枪的旁边,还摆着一个50升容量的铁皮油桶。

这个油桶里不止有那条足足两百多发14.5毫米口径机枪弹的弹链,而且还放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胶卷密封筒和一台微型相机!

沉默片刻,卫燃将这些胶卷仔细的一一捡拾出来,随后收起了这挺象征着开始和结束的防空重机枪。

只是难免,他又想到了拉多加湖上,那座小岛上的最后一道防线。

那些抵抗侵略者的防空民兵们如果活着,他们会同情被入侵的阿芙汗还是会至少基里尔肯定是问心无愧的吧?也许吧  重新坐回桌边的椅子上,卫燃点上颗烟反复思考着这些格外悲观,而且注定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等到一颗烟燃尽,他最终还是取出了古琴瑶光,闭上眼睛弹奏着他最先学会的那曲广陵散,来平复着充斥着毁灭欲的心情。

直到一曲终了,卫燃再次长长的吁了口气,收起古琴和琴盒,心不在焉的看着桌子上那张便签上写下的内容,随后将其点燃丢进了烟灰缸,等它彻底燃尽之后,又用烟头将其彻底搅碎。

这次的调查是在帮尼涅尔的忙,他即便有一万个理由想去见见活下来的人,却也只是压在心底,将一切交给尼涅尔并且由他代劳。

很是调整了一番心情,他起身走出图书馆的地下室,顶着飘落的鹅毛大雪走向了隔壁的家里。

无论如何,他再也不会去那片坟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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