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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惊堂客套自谦几句后,便走向了返程的队伍。

陈贺之相伴行走说着闲话,到上车前又让随从过来,抱着个木箱,打开后里面放着一个蒙着黄布的酒坛。

夜惊堂见状有些疑惑:“这是?”

陈鹤之道:“李嗣虽说丢了面子,但流程还是要走,这是北梁送的见面礼,燕京产的贡酒,又称‘夜白头’,‘悔不当初尝此酿,恨无二杯夜白头’,说的就是此酒。”

夜惊堂略显讶异:“比仙人跪还罕见?”

陈鹤之笑道:“仙人跪只要肯砸银子,终究买得到。这东西据说是北梁医圣所酿,根本没地方买,梁帝都只赏有功之臣一杯,所以这句‘恨无二杯夜白头’,也有没法再得到梁帝赏识的解法……”

王赤虎听到这里,凑近小声说:“这玩意大补,李国公前几年随行赴宴,北梁人送了一些,回去尝鲜直接尝了半坛,结果可好,据说李国公府上的姨娘丫鬟,半个月后都没在文德桥露面,每天晚上邻居都能听到鬼哭狼嚎,床都换了三张,为此李国公也有‘李三张’的名号……”

嚯……!

夜惊堂目光微凝,再看这不起眼的酒坛,眼神都不一样了。

陈贺之抚着胡须道:“这话有夸大其词之嫌,不过也差不多,反正半个月没瞧见李国公,过些日子就跑回凃州养老了,估计是不好意思再见京城同僚。夜国公不到二十,用不上此酒,老夫琢磨,李嗣这是故意送个‘夜白头’的名字,恶心乱构!?

夜惊堂觉得有可能,明知李嗣想暗杀他,送的酒他自然不能随便喝,更不能随手送给其他人祸害同僚,当下道:

“北梁对我可没啥好感,又善旁门左道,此酒还是带回去检验下,免得一时贪杯中招坏了大事。”

陈贺之等人自然也不馋这一口酒,闲聊几句后,便相伴上了马车……

——

另一侧,鸣玉楼。

咚咚——

幽怨晨钟自钟鼓楼响起,王府侍女打开了窗户,在窗前竖起一扇白屏。

东方离人身着银色肚兜和薄裤,摊开双臂站在屏风之后,目光则和往日一样,越过屏风看着宫城,默默回味着昨晚传来的消息。

让夜惊堂去接待使臣,东方离人其实是有点犹豫的,毕竟夜惊堂武艺逆天,但并不怎么擅长交涉。

别的鲁莽之人,是三句话不对一刀就过去了,而夜惊堂则不一样,先一刀过去再开始聊,完全不给对面说重话言语的机会,这作风放在两国交涉之上肯定不行。

结果没想到的是,昨天传来捷报,夜惊堂在望江阁大杀四方,那风采,听得东方离人只恨没有亲自过去,坐在帷幕之后旁听;如果她在场,那肯定要让夜惊堂亲几口奖励一下。

东方离人让侍女穿戴着衣裙,本意是收拾完后,就去城外接夜惊堂,然后好好聊聊昨晚的事情。

但在屏风后站了片刻后,东方离人发现有点不对,回头疑惑道:

“去问问,圣上为何比往日晚起了一刻钟。”

“是。”

侍女连忙跑了下去。

因为东方离人每次都会和女帝一起起床,注意宫里的异动,有任何反常情况,宫里基本也会过来告知。

东方离人刚把腰带系上,楼下便传来“咚咚咚~”的响声,继而侍女来到门前,恭敬禀报:

“禀殿下,宫里的女官说,圣上去芙蓉池观摩南北学子比拼才艺,回来后就龙颜大怒,晚膳都没动筷子,在书房写了一晚上诗……”

“嗯?!”

东方离人眉头一皱,虽然只是三言两语描述,但她却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要知道姐姐自幼大气,喜怒不形于色,外人根本看不透心思,哪怕是被皇长子逼入绝境,孤注一掷逼宫,她也未曾从姐姐脸上看到半分异色,只有在偶尔笑话姐姐诗词是打油诗的时候,姐姐才会恼羞成怒揍她。

饭都不想吃,在书房坐着写一晚上诗,这可比小时候她气姐姐受的委屈大多了,谁这么大胆子?

东方离人初以为姐姐是看到大魏文人被北梁虐了个体无完肤才如此,但略一回想——昨天夜惊堂差点把李嗣气死,这怎么也该龙颜大悦才对。

难不成又是微服私访,跑去找落单的软柿子偷偷切磋,结果踢上了钢板……

念及此处,东方离人觉得大有可能,心中不由勃然大怒!

常言姐辱妹死,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她若不给姐姐找回场子,以后还有何脸面问户部要银子?

东方离人脸色微沉,转过身来;

“准备车辇,即刻进宫,本王去问问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是……”

侍女连忙跑了下去……

——

车队回到云安城,接待的事情便算忙完了接下来各种杂事交给礼部去处理即可。

夜惊堂前两天给曹阿宁送了消息,上面有自己的日程安排,用以让曹阿宁等人取信李嗣,为此接下来的时间,还是得按照计划走,中午应该出现在金堂街,视察自己的产业。

回到天水桥,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刚到门口下车,秀荷就迎了出来:

“国公爷回来啦~”

“唉,叫公子就行了,国公来国公去的确实不习惯。”

夜惊堂跃下马车,回头去搀扶梵青禾,但梵青禾显然没有少夫人的觉悟,自己小跳下来,抱着箱子就往宅子里走,反倒是鸟鸟很有大当家的气态,自觉落在了胳膊上,让夜惊堂接着,还“叽”了一声,意思当是——还挺懂事。

夜惊堂顿时无语,在鸟鸟脑壳上揉了揉。

秀荷上前想帮梵青禾接住东西,但梵青禾还没检查完送的酒,肯定不敢让人乱碰,开口道:

“这是北梁朝廷送的东西,当心有诈,我先拿回去检查下。”

夜惊堂回来的路上已经略微检查过,心中估摸北梁就是象征性送个酒,不大可能在这种明面的动手脚。不过梵青禾小心为上,他自然也没有阻拦,一道进入宅子后发现宅子里空荡荡的,询问道:

“三娘她们呢?”

秀荷走在跟前,回应道:

“陆仙子昨晚就进宫了,现在还没回来。云璃和萍儿跑去逛街去了,三娘在家等着公子,马车都准备好了,公子可以休息会再过去。”

夜惊堂昨晚到今天已经休息的够多了,当下自然是以正事为主,先回到屋里换上了公子袍,而后便独自出门,来到了不远处的裴家巷子。

裴湘君并非官府中人,尚未听闻望江阁的事儿,只听到夜惊堂在芙蓉池练刀,把湖水一分为二的传言。

此时她知道夜惊堂回来,肯定回来找她,便在门口的马车上等着,而随行的掌柜护卫,则骑马停在门口。

等到夜惊堂过来,陈彪殷勤上前招呼:

“少东家,昨天在芙蓉池怎么样?喝到了几个北梁蛮子?”

“光谈事去了,我滴酒未沾,也没说几句话,坐了一会就走了……”

“是吗,咱们都是武夫,这种场合确实不习惯……”

……

夜惊堂闲聊两句后,跃上马车,进入车厢便看到三娘裹着毛茸茸的黑色貂裘,做大户人家少奶奶打扮,在小榻上看着账本。耳边挂着翡翠头上是珠钗步摇,唇瓣也点上了火红胭脂,看起来端庄知性又勾人,显然精心打扮了一早上。

夜惊堂打量一眼后,来到跟前坐下,探头头瞄了瞄:

“看什么呢?”

裴湘君微微挺腰,让夜惊堂环住,而后靠在怀里:

“马上年底了,总账算盈亏。今年有你当家,各地生意都好起来了,目前看来赚了不少,凝儿瞧见肯定眼红死。”

骆凝是平天教的教主夫人,说起来也是管内务财政的,但平天教在穷山恶水的天南,也没多少产业,财路和红花楼确定没法比,羡慕肯定有。

夜惊堂虽然家大业大还有块封地,但最高只干过少东家,生意太大自然就玩不转了,当下也没多做评价,只是搂着三娘暖手手,低头看着三娘算账。

三娘衣襟规模一览众山小,穿着貂裘把身体暖的热乎乎的,手伸进去包裹感惊人,给人感觉就是一个‘大’字。

因为昨天没收公粮,裴湘君心头有点空落落,被一摸哪还有心思算账,把账本合起来,回头道:

“梵姑娘说,你一天至少调理一次,昨天晚上你怎么对付的?找梵姑娘?”

夜惊堂发现打扰三娘了,又把手抽出来:

“怎么可能,昨天晚上就是睡觉休息,也没做别的。”

裴湘君听见这话,自然不悦了:

“你没人帮忙调理,就不知道派个人回来说一声,让我过去?你身体还没好透,不遵循医嘱,伤了根基怎么办?”

夜惊堂笑了下,搂着三娘道:

“我下次一定注意。”

“唉……”

裴湘君想让夜惊堂按时用药,但也不能在马车上那什么,便重新打开账本,低声道:

“待会到了金堂街,事情让掌柜办就行了,我们去双桂巷歇歇……嗯……”

裴湘君说道这里,脸色稍显腼腆,又回头凑到夜惊堂耳边,柔声说了两句。

夜惊堂听意思,是早上认真梳洗过,可以走前街后巷览月赏菊,眉毛挑了挑,心头有点感动,凑到耳边道:

“三娘喜欢这样?”

裴湘君脸色一红,拿手肘轻轻怼了下:

“我怎么会喜欢那种事?怪得很……还不是为了让你开心,我可不像凝儿那没良心的,第一个吃桃子,到现在还是眼一闭头一偏,要啥啥不给……”

夜惊堂感觉三娘应该是喜欢的,毕竟从来没见三娘抵触过,不过这些在马车上聊不合适,又压下杂念询问道:

“为什么把名字改成金堂街?我听着怪别扭的……”

“朝廷说是御赐,我们可不敢乱改。本来我还想用鸟鸟命名,改成大雀街……”

“呃……这怕是不合适……”

“逗你玩的~”

……

闲谈之间,马车穿街过巷,来到了干净整洁的新街之上。

白天铺子都开了门,因为裴家出钱扶持拉人气,给各家铺子做开业大促,街上几乎人满为患。

街道上有几家铺面,是裴家直营的产业,买的是天南海北的奇珍货物。

夜惊堂作为少东家,到了地方先在自家铺面里露了个脸,做出视察模样,让街上人知道他来了。

至于周边有没有李嗣的眼线,可能性倒是很小,毕竟武魁直觉太惊人,任何近距离暗中打量的目光,都有可能被注意到,派人盯梢无异于白给,想确定他是否按照情报提供的日程走动,只需要事后跑来街上打听一番即可。

夜惊堂露脸后,见街上人都望过跑看稀奇,自然没有久留,把事情交给掌柜,从后门出去,和三娘悄悄回到了双桂巷的小院。

萍儿每天都会来院子打理,角角落落都干净整洁,台阶上还有个四不像小雪人,应该是云璃抽空回来堆得。

夜惊堂其实想看看萍儿的监工日记这几天又写了啥,但翻人家姑娘日记终究不礼貌,最终还是算了,进入院子后,便拉着三娘到了西厢的屋子。

裴湘君来过双桂巷很多次,但在这里那什么,倒是头一回,进入小房间后,把貂裘退下来挂在床头,坐在了床铺边缘,左右看了看:

“惊堂,你就是在这儿和凝儿……”

夜惊堂关上门,轻笑道:

“那天刚打完徐白琳,三娘又喂我吃错药,然后把我赶出门,凝儿没办法,就给我帮忙了。说起来还有些好笑,以前那张老床铺,质量不行,当】辶耍畹忝话盐已ざ稀?

裴湘君提起那次的经历,就有点悔不当初,要是那天她脸皮厚些,直接拉惊堂进屋,把凝儿关门外面……

可惜没有如果,她如果有这胆量,夜惊堂来京城第一天都走不出天水桥。

裴湘君暗暗感慨,回身跪坐在床铺上,弯身铺着被褥,同时好奇询问:

“当时云璃呢?被凝儿支开去打酱油了?”

裴湘君身段儿和太后一样珠圆玉润,往被褥上跪趴,从后面看就是张力十足的满月桃子,腰肢却又很纤细,配上端庄知性的打扮,很容易勾走人的目光。

夜惊堂来到跟前,手自然而然摸了下:

“把云璃哄睡着了……”

裴湘君手上动作微顿,回眸瞄了下,见夜惊堂神色风轻云淡,眼神却在乱飘,也没继续慢慢收拾,转而拖过枕头抱着,变成了猫猫伸懒腰的姿势,还若有若无晃了晃。

“?!”

夜惊堂本想矜持一下,但三娘实在太善解人意,根本招架不住,当下还是老老实实放下幔帐,倒在跟前。

裴湘君再大胆也是宠相公,心底终究有点羞,见夜惊堂不猴急,她自然不急,倒在跟前,面对面抱着凑上前双唇相合,然后又来回滚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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