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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菡睡在屋中。
我躺在河边的一棵横倒着的大树干上，听着河水流动的声音，数着星星。
这一夜，天空中升起了天狼星。
与新月相伴，星月之光交相辉映。
我将小白取出，放在身旁的一块大石上，它在慢慢地吸收这星光和月华。
今夜的天狼星是真正的天狼星。
只是没有了天狼大阵聚集能量，小白吸收星光的速度，要慢上许多。
如果按照“天人之书”中的方法，我能吸收这些星光的能量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小白，它能够做到，可是我却不能。
在这荒山之中，布置起一座天狼大阵，只是为了困住我和碧菡，是谁有此能力？
而那些天狼元老和金狼、银狼们，都去了哪里？
在我破阵的时候，他们又为什么只是发动神识攻击而不现身？最后直到我们从大阵突围而出，也没遇见一个天狼级的杀手。有的，只是二十一个狼级杀手。
天狼们都去了哪里？
我总觉得此次破掉天狼大阵，还是显得容易了些。
虽然这也足以让我受了严重的神识之伤。
我的神识受损，那些元老们，天狼们又何尝不是？
想到这些，我释然了些。
也许是那些白金元老和金狼们都因神识大受损伤，才没有露面的吧。
倒是那些普通的狼级，他们在神识大战中，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角色，而反过来神识大阵之中的攻击所造成的损伤，也可以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因此，这些狼级杀手们受到的神识伤害也要小很多。
这部分狼级杀手，在一交战时，就被我们双方主动忽视掉了。
我针对的是对方的白金元老，三个元老针对的是我和小白。
因此，神识之伤最重的，也是我和三个元老。
我的神识之伤，看来，没有半年时间，很难完全恢复。
碧菡的声音这时候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她在深夜里醒来，大概是做了一场噩梦，她在大声地哭喊。
我起身，走进土屋中。
我摇了摇睡着的碧菡，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我，停止了哭叫。她扑到我的怀中，我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放松下来。
“我梦见自己杀了人，流了好多血……”碧菡喃喃地说。
她浑身颤抖着，仿佛仍在梦中。
世人皆在梦中，梦里有梦。
“没事的，你只是在做梦。”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可是我真的杀了人。”碧菡又说。
“嗯。”我回应。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杀手？”碧菡问我。
我沉默。
“他们又为什么要以杀人为职业？”碧菡又问道。
我仍沉默。
“告诉我，你是为了制止杀戮而来到这个世间的吗？”碧菡再问道。
我轻轻拍了拍她，却没有任何言语。
我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碧菡又闭上了眼睛。我不需要说一句话，她需要的只是一种安全的感觉，就像现在，靠在我的怀中，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很好。
她其实不需要我说什么，只要我陪在她身边，直到她熟睡。
“一定是的，银驹侠就是为了制止杀戮而生的！”碧菡喃喃地说道。
我没有回应。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前我以为我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
而很多时候，那个在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银驹侠，也会时常陷入困境之中。
每当我陷入困境中时，我每天都告诉自己，我是银驹侠。
当我被人追杀，身负重伤，陷入昏迷中时，我会听到一个声音告诉我，振作起来，你是银驹侠！我知道，那是另一个“我”，在和我讲话。
他在鼓励我。
我可以做到让各个杀手组织闻风丧胆，让众多的杀手畏惧我，但是，我却无法将他们一一消灭。
于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战斗，受伤，流血。然后，养伤。然后，再继续战斗。
到最后，我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原来，我连一个像碧菡这样的女生都保护不了。
自从那天遇见碧菡，天狼杀手也尾随而至，于是我们不断被天狼们追杀，到现在，我仍旧没有将碧菡带出险境，而为此，已经有二十四名杀手丧命。
或者，他们全部活下来，死的是我，或者还有碧菡。
我不知道天狼们为什么要找上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否和碧菡有关系，我只知道，已经有二十几条生命，和银驹侠再也脱不开干系。
或者，他们的死去，会继续成就银驹侠不可战胜的“神话”，然而，这并不会消灭杀戮，今后，江湖之中，只会有更多的人，更多的杀手组织站出来，去试图挑战并击败银驹侠。
银驹侠会失败吗？
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
从我出现在这个江湖的那一天起，我就注定了会一路向着死亡，走下去。
直到终点。
每个人都会面对死亡。
只是我的选择，是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去完成它。
我挑战了这个世界，和那些既有的规则，我试图去改变它们。
最后，也许我注定会失败。
只是在我身陨之前，我希望能完成我的那些夙愿。
黑夜再长，也会成为过去，而清晨终将会到来。
我坐在碧菡的身边，陪着她直到天明。
我和碧菡洗漱完毕，吃了些东西，然后，继续赶路。
过了这条小河，我们向前。
又翻过几座山，上午的阳光照在林中，在慢慢地蒸干这一夜的潮湿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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