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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延龄笑道:“都是自家人,不複存在看不看得起的情况…人家可能就是想见见李孜省,让你居中牵个线搭个桥什么的,你也知道文人最重脸面,且他曾在内官身上吃过大亏,对这些很忌讳…
“总归爹你随便应付就行,若相处起来觉得不甚愉快,直接告辞打道回府就行,不必卖谁的面子。太子蛰伏,咱现在不得势,等以后…哼哼,就算他亲自登门,都未必能见到你人呢。”
“嘿嘿嘿…”
张峦一脸奸笑,似无比向往,最后却还是摇头,“你小子说话还挺中听的,但就是老喜欢做那春秋大梦…人家乃堂堂吏部侍郎,就算我以后有个爵位,在他面前还是抬不起头来。”
张延龄不屑道:“爹,今时不同往日,未来更胜现在。只要太子登基,爹你就等着风光无限吧,什么伯啊,侯啊,公啊,你女婿一准儿都给你安排上,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
“嘿,你小子就会给你爹我戴高帽!”
张峦经儿子这一说,瞬间有了自信,斗志昂扬地挥了挥拳,高声道,“好,儿子,为父就按照你说的做,他肯见,我就去见,他要是给我甩脸色,我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总归现在是他求着我而不是我求着他,我这官当不当无所谓,但他的官要是没人撑腰,或就要当到头了,哈哈!”
张延龄给老父亲翘了个大拇哥,夸赞道:“爹,自从到京城后,你境界高了不少啊,这样才是做大事的材料。儿也去为咱家大捞特捞银子而奋斗了。”
“共勉,共勉。”
张峦此时丝毫也不顾长辈的威严,直接跟儿子客气起来。要是外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会笑掉大牙,但对当下的张峦父子而言,却觉得再正常不过,于是二人就此别过,各忙各的去了。
乾清宫。
朱见深并没有在前殿御案前埋头批阅奏疏,或者说此时的成化帝对处理朝政丁点儿兴致都欠奉,但他喜欢让司礼监的人就在乾清宫里当着他的面批阅奏疏,即刻用印,显得一切尽在掌握一般。…。。
此时身处后殿的朱见深正睹物思人,手上拿着万贵妃的几件遗物,流了几滴热泪,随后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把由太医院太医亲手熬制并派专人送来的汤药给喝了下去。
“咳咳…朕的身子,一直不见好,这是否就是他人常说的心病?”
朱见深突然没来由说了一句。
此时后殿司礼监有三人在此,除了掌印覃昌外,尚有秉笔太监陈祖生和随堂太监萧敬,后二人正在临窗的几案前,面对堆积成小山的奏疏辛苦劳作。
覃昌捧着杯温热水近前,小声劝慰:“陛下,与其睹物思人,不如把前尘往事都先放下,多念几遍心经,或就能做到心无旁骛。”
朱见深接过热水漱了漱口,洗去满嘴的苦涩味道,这才道:“万侍才走几天?你觉得朕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吗?”
覃昌无言以对。
朱见深道:“你也不要总拿怀恩的口吻跟朕说话,你与他终归是不同的,明白吗?”
覃昌越发颜面无光,只能用假笑来掩饰尴尬。
“这几日,梁芳那边怎么样了?可有在筹措望远镜之事?”
朱见深突然发问。
覃昌赶紧道:“回陛下,奴婢听说,梁公公正为寻获黄山云母而四处奔走,连夜找了徽州在京商贾问询情况,甚至还派人前往黄山找寻,不可谓不努力!”
朱见深撇撇嘴,晒然道:“所谓黄山云母之说,不过是覃吉一家之言,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有脑子吗?”
覃昌一时哑然。
感情陛下您也知道所谓的望远镜由黄山云母制成之说不可信?
那您还特意让我派人去跟他提?
莫非是存心误导?
朱见深再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乃徽州商贾为了抬高黄山仙山的地位,才故意这么说的?”
覃昌道:“可是…黄山本就为仙山,无须他人来抬高。”
“也对。”
朱见深颔首道,“若黄山真有那么多鬼斧神工的东西,是否代表上面曾住过仙人?其中又是否能找到仙家之药?”
“这…”
以覃昌的沉稳老练,根本就不想在皇帝面前提及什么长生不老仙草之类的内容。
那会显得他很不严谨。
那种话,最好是交给李孜省和邓常恩之流去说。
“朕这身体…”
朱见深抚摸着隐隐作痛的腰椎,又莫名感伤起来。
覃昌一听就明白了。
现在皇帝因为身体大不如前,开始怕死起来,也可能是跟万贵妃之死有关,让皇帝觉得自己很可能要步其后尘。
覃昌宽慰道:“太医院的人给陛下诊察过,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朱见深问道。
“陛下的肝脾不太好,需要静心调养,再就是不能时常郁结于心…话说郁结伤肝,请陛下一切以龙体为重啊。”
覃昌劝说。…。。
朱见深苦笑摇头:“万侍就这么走了,朕能不胡思乱想吗?朕也知道既不能郁结,更不能生气,但有时候就是忍不住…最近也没点开心的事情能打发朕心中郁结,一安静下来就会多想…心情不知不觉就很沉重,唉!”
覃昌建议道:“不妨找教坊司的人,在宫里唱上几天堂戏,或许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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