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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荣闻到一股香味,看了看外面的马车,也没太在意。

这两位大汉五十岁左右,辈分自然大一轮,他也不想失礼,露面之后便快步上前见礼。

莫大先生道:“这两位是三秦杨威庄夏氏双杰,这位是铁披胆夏恩。这位是铁沥肝夏杰。”

披肝沥胆,这外号可不是瞎叫的。

剖开心腹,滴出胆汁,可见真诚!

“夏师叔!”

赵荣连喊两声。

“好!”夏恩叫了一声好,“赵少侠名声早传遍中原大地,果真器宇不凡。”

“这一声师叔,当真是托大了。”

他倒不是说客气话。

先前因为左盟主的关注,中原之地多有赵荣名号,否则他一个衡阳小少年,不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绝不能名动中原武林。

莫大笑着说了些客气话,对方辈分在这里,有什么托大的。

又听岳不群夸赞:“当年在三秦之地,两位乐善好施,又爱打抱不平,我们还一道灭过宁陕三盗。”

“没错,”大汉脸上满是怀念,“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诶,当时庄子遭了瘟疫,死掉上百人。我兄弟二人苟延残喘,一路问药求救到孝城,才勉强活命。”

“这次听江湖朋友说,五岳剑派与少林武当联手要灭魔教,第一战就在庐州,孝城离庐州不远,我兄弟二人得此消息,也想帮帮场子。”

“没想到在此能遇到诸位五岳高朋,实在喜不自胜。”

“哈哈哈!”

几人聊得火热,赵荣笑着退开,又顺着香味好奇走到马车旁。

客栈内,登时追出一瘦削男子。

“赵师兄,可是被香气所引?”

这人叫殷守缺,是夏恩大弟子,他年纪比赵荣大,不过杨威庄与五岳剑派不是一个级别,他可不敢托大自称师兄。

“是的,似是花香,又像是药香。”

“赵师兄稍等。”

他回应一声便上了马车,令狐冲与岳灵珊也上来凑热闹。

没多时,殷守缺抱着一个小坛子出来,分明是药香,可是把坛子一揭开,竟然有股酒味。

令狐冲瞬间来了精神。

“殷师弟,这是什么酒?”

“此乃大虎酒,”殷守缺笑道,“这可是好东西,你瞧。”

他从马车内取出一双筷子,朝小坛里一夹,跟着掏出一物,岳灵珊与令狐冲微微色变。

竟是一只硕大黑蜂,怕是有小孩半个拳头大。

“此物叫大虎蜂,颇为难得,将它泡在酒水中,既是酒,又是药,这酒中又有诸多花蜜,这才异香阵阵。”

岳灵珊道:“这不是毒蜂吗?听说一口能毒死牛。”

殷守缺笑着解释:“此蜂确实剧毒。”

“但用药材调理,能中化毒性,化毒为药。”

“师父知道庐州有正邪大战,特意带上所有药酒,若是哪位朋友受伤,此酒内服外敷,皆有妙用。”

赵荣暗自点头。

心中对那两个大汉更有好感。

五仙教的五宝酒是教中珍藏,这大虎酒远比不上五宝酒,却也是杨威庄的珍藏。

难怪莫大师父与岳掌门对他们热情。

临近傍晚,有一人偷偷摸摸来到镇北口那棵歪脖子树边,系上一条黑色的烂布带。

没多久,第二人过来将那条烂布带解掉。

盏茶工夫,第三人又系上一条黑色烂布带。

一炷香时间过后,第四人用匕首在树上刻了个隐晦的太阳标志。

晚间天彻底黑下来,又来了第五个人,他到树边用刀划出数道有规则的划痕。

夜里清水镇的打更人路过此地,朝着歪脖子树撒了一泡尿。

外出打探消息的两派弟子在晚上全回到客栈,各与杨威庄的两位师叔打招呼,气氛颇为融洽。

夏恩掏出数坛大虎酒,起初大家还不敢饮,怕毒蜂剧毒。

夏氏双雄却带头喝酒,证明无毒。

赵荣自然不会阻拦,他知道药酒是好东西。

众人一喝,顿觉神清气爽,满口花香,果真是宝贝。

听说虎酒能治外伤,受伤最重的南善时与劳德诺以酒涂抹伤口,初觉刺痛,慢慢有种麻痒舒适之感。

真的有用!

劳德诺满身香气,如同花粉人。

他心想着“这般宝酒若能偷到配方,送到嵩山,师父定然高兴”。

众弟子汇总了一下消息。

清水镇似乎是个消息闭塞的地方,竟然对另外几派的情况分毫不知,此地的武林人,当真都跑到庐州凑热闹去了?

“三十铺颇为危险。”

“明知山有虎,我们还是绕开为妙。”

“可换成小路,马难走,两位师叔的马车更走不了。”

夏恩提议道:“此地我们有庄客走过,既然镇内地形复杂,易中埋伏,我们就顺着大道去镇边,届时再从侧边绕过三十铺。”

夏杰面色一凝,沉声道,“无妨,大伙儿靠近三十铺,且按辔徐行。”

“我骑快马朝镇内探路。”

“若魔教贼人在伏击,我驾马将他们引出来,到外边正面一战,咱可不怕他们!”

“不错!”夏恩握着拳头,“正要与魔教血拼一番,好叫这群恶徒瞧瞧我正道铲魔之决心!”

两派弟子各都心道“两位师叔长得雄壮,脾气更是火爆”。

夏氏双雄的手都按在刀柄上,似乎迫不及待要用大刀饱饮魔教贼人鲜血。

宁女侠直言:“怎能叫夏二哥冒险?”

“我们便听夏大哥的,绕行也不打紧。”

大家都点了点头。

也许弃马绕三十铺更安全,但现在已经商妥,赵荣也不好反驳前辈们的意思。

两派在二郎庙将魔教贼人杀得凄惨,如今又添人手,胆气更足。

从岳掌门与宁女侠的态度瞧,夏氏双雄定是本事不俗。

晚上准备腾出房间给杨威庄的人住,但他们执意要睡马车,说要在外看守。

一番推拉,还是给夏氏双雄腾出一间上房。

不管名声再好,总归是生人。

赵荣行走江湖,还是对这几人保留戒备。

晚间想探探夏氏双雄是否有异动,结果隔着几道门,都能听到那震天响的呼噜声。

“师兄,你叫准备的东西各都备好。”

“好。”

“明日多半不太平,大家小心一点。”

“明白。”

这一晚,赵荣睡得并不沉,好在没任何事发生,他睁眼时微微天明。

张口呼吸,那股淡淡香味竟然还在。

大虎酒的后劲着实不小。

他尝试运转洗髓经,气行一个周天,外边传来数声鸡鸣。

再睁眼,身上的酒香消失了。

这才满意起身。

倒不是反感这股花香,只是香味太浓,容易影响对其他味道的判断。

日头尚未起,清水镇的鸡鸣催醒三方人马。

衡山华山弟子洗漱后快速汇合,向大年买了很多热乎的肉包子。

南善时与劳德诺还是一身香味,李未锦、郭玉莹、岳灵珊等女弟子时不时瞧瞧杨威庄的马车。

这酒比香料还好用。

不过,她们身上没伤,倒没有暴殄天物朝身上涂抹。

骑马上路,径直朝东,前往三十铺。

杨威庄的马车装着珍贵药酒,那坛子容易碰碎,自然不敢走快。

路上听殷守缺一阵痛惜地喊,“酒碎了一坛!”

原来是过石坑受了大颠簸。

“碎就碎了,有什么打紧的?”

“赶路才是正事。”

夏氏双雄毫不在乎,宁女侠虽不说话,却放慢马速。

前面一慢,后面走得便更慢了。

约摸走了三四十里,路边有一卖茶的茶棚,驻留一些行脚商贩。

夏氏双雄请他们喝茶,弟子们庄客们听他俩吆喝,全去取茶,赵荣皱眉跟下去瞧了瞧,没发现什么问题。

心中想着“我是不是小人之心了”。

令狐冲一边喝茶,一边朝殷守缺称赞他们大虎酒,“方才听到酒碎,我的心一痛,感觉就像心碎了一样。”

殷守缺笑道:“若是去庐州酒还有剩下的,到时送令狐师兄两坛。”

瞧着酒蒙子大喜的样子,赵荣都想替岳掌门踢他一脚。

“大师哥身上的香味好浓,昨日贪饮了好几杯,”岳灵珊打趣道,“这是两位师叔的宝酒,爹爹知道是好东西,才没怪你多饮。”

“大师哥不可借此长了酒气。”

令狐冲口称“那是自然”,又好奇朝赵荣问道:“荣兄身上怎的没了香味。”

“是啊。”岳灵珊也好奇。

赵荣却道:“我年纪小,酒量低微,昨日只喝一杯。”

殷守缺微微皱眉:“怪事。”

“咱们这大虎酒以药除毒,入花而甜,甜中生津,津香不绝。”

“除非将虎酒药效全部吸收,否则香味不散。”

“一日散味,这得内力极为高深的前辈才可做到。”

岳灵珊笑了:“有甚么好奇怪的,赵师兄喝得很少而已。”

赵荣摸了摸头,朝殷守缺说道:“师妹说得有理。”

令狐冲瞧着赵荣,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赵师弟藏得那样深,却因为一杯酒就暴露,可真有意思”。

“难怪师父师娘总说喝酒误事,果真没有骗人。”

“连赵师弟这样人物都败在一杯酒下,令狐冲如何不败,以后当少饮几杯。”

他又想到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师父师娘莫大师伯身上,都有淡淡香味,殷师弟这样一说,难道赵师弟的功力比三位长辈还要高明?”

“昨日赵师弟身上药香也浓,决计不止饮一杯。”

令狐冲相信自己的鼻子。

不明真相的殷守缺一脸疑惑,心下觉得奇怪,却也不多问。

两架拉酒马车着实拖慢速度,这一日到傍晚,他们瞧见一块破损牌碑,上面写着“三十铺镇”。

镇前的道路更加宽阔,路上还有车轮马蹄印。

前天下了雨,从路上的车印来看,绝不是新印。

仔细瞧瞧,近两天的新印很少,几乎没什么车马走这条道。

那两天前留下印记的人,是不是还在城内?

是否就是魔教埋伏的人手?

尽管一个印记说明不了全部,大家这样一想,还是心生警惕。

靠近三十铺镇口,车轮马蹄印稍微变多,却远没有清水镇那般热闹有烟火气。

宁中则微微摇头,看向岳掌门与莫大先生。

“绕开吧。”

“嗯,太安静了。”

两位掌门的耳力自然强过他人。

夏二哥一点不怕,又说要骑马闯镇,将里面的魔教贼人嘲讽激怒,引他们出来。

夏大哥叫他别胡闹。

于是三方人马掉头走了半里路,朝北绕一条小道。

道路两旁全是枯草,怕是有一人多高。

期间还有岔道,若无熟人引路,在杂草墙中怕是难辨方向。

然而.

赵荣越走越是心疑,他幽幽望着前方引路的庄客。

这人只说走过此路,怎地这般熟悉?

各种路口,都不带犹豫的。

他朝那引路庄客问道:“还有多远?”

这个时候,那汉子回头,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我也不知。”

“这路我走的也不多,如今长了这许多草,眼前看不清,恐怕要多绕一截。”

赵荣瞧他的样子,竟不像是装的。

又听夏大哥骂了一声,“那你还走那般快,我以为你熟得很。”

夏二哥拍了拍那庄客肩膀:“老王,你瞧瞧天上的日头,怕不是要叫我们在杂草堆中过夜。”

“两位庄主,不至于,不至于.”

那汉子连连摆手,像是很紧张的样子,咕叽一声吞下口水。

赵荣的心思放在这几人身上,莫大与岳不群忽然竖起手,示意他们别说话。

他登时警惕,细细去听。

像是有铃铛声!

“驾!”

莫大先生与岳掌门先走一步,骑马冲向声源,大家全部跟了上去。

不多时,他们追了上来。

只见一头小毛驴拖着分叉竹篓,两边都是木炭,一位戴着斗笠的灰衣老人打绑腿,脚上穿着草鞋。

他肩头扛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尾沿挑着两只尾巴长长的野山鸡。

铃铛声从驴儿的脖子下发出,老者嘴中还哼唱欢快的小调。

原来是三十铺镇上的运炭人。

岳掌门道:“这位老丈是三十铺炭场那边的,他识路。”

“这路小老儿走了一辈子,怎能不识?”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微松一口气。

这比杨威庄的庄客靠谱多了。

赵荣眉头微微一动,想到昨日城内碰见的顾老前辈。

于是很有礼貌地问道:

“老人家,距离炭场还有多远?”

“日头下山前,准能到。”

“昨个我听说炭场的汉子被贼匪害了,死了不少人。”

老人叹了一口气,“没错。”

“所以城内好多人都跑了。”

“我这把老骨头,跑不跑都无所谓。”

众人听了他的话,倒觉得老人颇为洒脱。

赵荣微微眯起眼睛感谢诸位朋友的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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