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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带着家属也没事,列车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不会管的,毕竟谁都有这样的时候。
但轧钢厂就没有这种优势,现在津门、钢城、营城都有分厂区或者经营区域,小的办事处都不算呢。
这人员通勤和流动需要越来越大,运输需要越来越强。
津门都可以了,大不了用汽车跑公路,可运输能力和舒适度有限啊。
远处的钢城和营城呢,工人往来通勤实在是困难。
未来轧钢厂要在几个地方加大力度投入资源,包括在京的人力资源调整。
京城本地户,只要不是全家搬迁的,早晚都要回家探亲。
真叫乘坐火车报销,轧钢厂也承受不起。
所以从去年开始,轧钢厂就在跟京城铁路协调联系,想要开通通勤车厢。
当然不能是列车,轧钢厂没这么大的运输需要,更不可能花费这么大的力度去买正条列车运行。
但购买并改装一些列车车厢还是可以的,京、津、钢、营四地通勤往来,信件包裹运输,算是福利待遇的一种了。
本来工人探亲和疗养的路费就是要报销的,现在搞几节车厢出来,分别挂载在去往东北的列车线上,多加一节倒不是很困难。
一直没谈妥的原因便是京城火车站还没有从轧钢厂获得足够说服自己这一申请的力度。
现在合作力度加大了,双方互动的基础加强了,这项工作自然就被推进了。
而四地往来通勤的职工在收听到这一消息,自然是欣喜莫名的。
因为这就意味着,拿着厂里调度配给的车票,就可以按特殊车次搭乘独属于轧钢厂自己的通勤车厢了。
这样的车厢即便是不可能天天都有,甚至一周都不一定有,可不用花钱的福利直接方便了职工。
李学武在做事的时候也会自我表扬,把他做事的一面巧妙地显露出来。
这并不是什么缺点,能做事的人当然可以这样,就怕不做事还故意找事显露自己的。
“今天的节目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节奏响起,《红星晚间新闻》节目结束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插播在节目当中,基本上有节目就连着,没节目就断了,特备的豪横和生硬。
反正我又没赚你的钱!
红星广播电台是轧钢厂自己的单位,在广播中自然是要做好服务和宣传的。
节目连接时间,一般都是以轻柔或者悠扬的音乐作为过渡。
秦京茹收拾着地上散落的玩具,又把已经歪着脑袋快要睡着的李姝抱进了屋里。
再出来的时候,难免的要埋怨韩建昆几句,说他没长眼睛,孩子都要睡着了看不见。
韩建昆也是憋屈,刚刚不是你让我登高扫窗帘后面的灰嘛,我脸冲外面怎么看孩子?
后脑勺长眼睛?
当然了,这些话他是不敢说的,秦京茹愿意唠叨啥就是啥。
你说?
你说完是痛快了,等回家就麻烦了,她能给你找出八百个事来。
所以退一步不能海阔天空,就再退一步。
忍一时不能风平浪静,就再忍一时。
秦京茹忙着,嘴里轻声说着,耳朵还得听着收音机。
以往这个时候她都会顺手关了旋钮,因为下一个节目是《先锋》,也就是技术类的,她听着想睡觉。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周六,先锋要晚一个时间段,给《红星访谈》让路。
可就在收音机里响起熟悉的前奏音乐,以及传来熟悉的广播员于海棠的声音时,茶几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赶紧的,秦京茹快走几步关闭了收音机,很怕打扰到正在接电话的李学武。
他在看书的时候并不会在意收音机的动静,甚至她在打扫屋子的时候发出碰撞时也没事。
只是接电话,秦京茹也知道不能给电话那头的人传达这边没有规矩和好环境的印象。
“好”
“好”
“是,我明白”
“好,我了解一下,周一回复您”。
“再见”
李怀德亲自打来的电话,这很罕见,即便是有重要工作通知,也是栗海洋或者委办主任丁自贵打电话。
让李怀德亲自打来电话的原因,自然是消息特别的突出和震撼。
但李学武并没有表现出讶然或者震惊的神色,好像全在他的算计之中似的。
可从今天白天开始,一直到这条消息的发酵,从上面传下来,到李怀德,再到李学武这一层,说不得今晚要有多少人睡不着觉了。
消息还不是今天的,其实昨天就已经成文下发了,只是文件太过于重要,没有立即往下传罢了。
李学武放好电话,看了一眼僵在那里的秦京茹和站在梯子上看着这边的韩建昆。
他挑了挑眉毛,随后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就行了,有空明天再收拾,早点回家,早点休息”。
“那个…”
秦京茹眨了眨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可见李学武望过来,又憋了回去。
不是李学武的眼神吓人,而是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也是实在不理解刚刚电话里说的消息是为什么,只是莫名的恐慌和惊惧。
李学武缓缓点头,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跟你们没有关系,好好做事”。
“行了”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给两人挥了挥手,道:“回家吧,都累了一天了”。
送走了韩建昆和秦京茹夫妻两个,李学武去洗了澡,换了身睡衣,这才进了里屋。
床头灯亮着,灯光不是很刺眼,但并不适合看书。
顾宁很清楚孕期身体的重要性,并没有任性。
但李学武进屋的时候她是醒着的。
“怎么还没睡?”
李学武看了看小床上的李姝,给她盖了被子,这才摸着被子上了床。
顾宁有些慵懒地侧了侧头,看着李学武问道:“怎么了?”
“你听见了?”
李学武好笑地给她理了理脸上散乱的头发,说道:“没事,工作业务”。
顾宁才不信他的话,嘴角抿了抿,目光有些无力,但依旧固执地看着他。
李学武长舒了一口气,躺下身子,望着天花板说道:“风云变换,寒风更加凛冽了”。
顾宁扭过头伸手关了灯,但转回身正面对着李学武,反正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倒想听听这风怎么冷了。
李学武其实不想说,说了也毫无意义,尤其是他还借了这股东风。
刚刚李怀德给他打电话,语气里带着慌张和紧迫,要被吓死了似的。
能不怕嘛,他自己就是接着大学习活动掌握轧钢厂的主动权。
当初轧钢厂内部风刮的多厉害,出了多少问题,有多少人因为这个受波及。
现在又来了一拨,还是更厉害的,他都能想到李怀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是想到当初工作小组给他带来的麻烦和压力了。
电话里李怀德一再强调,要求李学武对轧钢厂内部的稳定和安全要严抓死管,绝对不能给别人插手的机会和借口。
甚至他都有说给李学武,必要时可以使用雷霆手段。
李学武当然不会听他的,老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这个时候稳定是必要的,外松内紧才是安全保卫的常态。
真要搞监察,那厂里现在的稳定必然会快速的土崩瓦解。
就算监察部门和权利被李怀德塞到了他的手里,他也不会轻易使用的。
自古搞这些下三滥手段的人就没有好下场。
锦衣卫自创立以来,只有一个指挥使得了善终,原因自然不必说。
尿壶理论被解释的再清楚不过,李学武从来没想过把路走窄了。
现在你看老李很慌张,李学武真照着他的话去做,这段时间终究会过去,到时候手握安全和监察能力的李学武就会成为他心里的刺了。
所以该解决问题解决问题,发昏当不了死,更耽误不了睡觉。
至于说李怀德的担忧,全在李学武的算计和预测之内。
不仅仅是现在,不仅仅是李怀德,该担忧,该范畴的人多了去了。
老李拿他当枪杆子使这件事不成立,他拿老李当尿壶还差不多。
周日早晨,秦京茹得空收拾了楼上的房间,说了周姐离开时还把屋子打扫了。
李学武听着她说,又想到上周带着孩子来京城公干的周亚梅。
他工作有些忙,对方也是忙着招工的事,只有早晚能见的着,说不上几句话。
周亚梅并没有故意躲着他,更没有在顾宁面前表现的意思,说话办事也能看得出真心实意。
李学武是周日晚上到家的,同她有了一次较为深切的交谈,主要是工作上的。
在使用周常利这个人上面,他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周亚梅倒是没在意周常利的主动和活跃,她是搞心理学的,拿捏这样的小青年还真不是问题。
周常利其实也不用他提点,更不用周亚梅给他立规矩,只是这次回来,便给他上了许多堂课,真有回炉重造的意味。
在京城这一周,周常利积极配合周亚梅的工作,主动引荐和招录了不少好苗子。
这一周时间,于丽也充分他们的工作,尤其是那天晚上的聚会,以俱乐部的名义帮周常利报销了。
似是他这样的年轻人,就算是在外面再能赚钱,又有多少是能攒得下的。
恐怕这一次回来,周常利的兜会被掏的比脸都干净。
李学武在的那天就给于丽说了,不能给他脸,更不能让他吃了亏。
给单位办事,即便是他的面子,也不能让他往里搭钱。
到时候是他招人,还是单位招人?
周常利经过门前打斗那一件事,也明白了不少,做事有所收敛。
更让他受教训的是,这一次回来后借着金盆洗手的机会,看清了四九城江湖里的乱象。
他从圈里跳到了圈外,更清楚地知道了顽主们其实就是犯错,真追究起来,都不是小事。
这些人的未来是没有出路的,甭说他们不愿意跟着自己走,就是愿意,他也不想带着这些人走。
顽主们现在闹的都当是玩,可以后就是命。
赵老四听说他去了北海冰场,还以为他留恋京城呢,想要宽慰他大丈夫志在四方。
其实周常利一点都不留恋这里的时光,这里已经没有他的江湖了。
要说风光,那也是曾经的,是虚无的,不切实际没有未来的。
他也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现在必须得像个男人一样活着。
于丽给他报销了宴请的费用,他没有说什么便收下了,就像在门口他也讲明白了,他是在给谁做事,吃谁的饭。
委屈吗?
可能吧!
不过当他把三百块钱交给他爸的时候,老父亲惊讶和慌张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
“拿着吧,我工资”
就这么一句话,周常利说的理直气壮,从未有过的自信和自豪。
他爸怕这钱来路不正,可他更怕父亲不信他浪子回头。
所以,什么委屈和自尊,在面对家人时,这一刻都值得。
周亚梅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本是决定自己带着孩子先回钢城,让周常利多休几天的。
毕竟就要过年了,她要把父母接到家里去过年,周常利可是背井离家去工作的。
周常利拒绝了她的好意,坚持跟她一起走,北上回单位。
他很清楚,京城就是个旋涡,这里没有他的位置,更没有他的生活。
再待下去,他难免的要被卷进来,到时候有死无生。
赵老四那么混的人,现在都带着弟弟搬到大宅门房里住了,你当他是贪图虚荣?
谁都不清楚,其实赵老四对这些事的嗅觉最为灵敏。
据他介绍,今年开始,也就是从这个月月初起,都有蜂群一般的“黄衣服”聚集在大广场。
他们像没头的群氓,发泄愤怒,传布消息,从黎明到黄昏,经日不散。
你别看赵老四闭门读《论语》但他耳朵没聋,江湖上的事他都门儿清。
那些黄衣服里尤其以赵卫东这样的人为例,急于借风上位,却又被撤了梯子。
你想吧,上周在俱乐部门口那一架打的,是简单的因为姑娘吗?
当然不,是顽主们休养生息,开始复苏了。
自从四条江湖规矩定下,顽主们基本上看清了自己未来的路,也知道了当前的形势。
这些人基本上以地域为界,以有名望的顽主为核心,自发组成后来的一个个“码头”,并开始了彼此之间的兼并和冲突。
换个方向看,去年五月份表现最为积极的那些菁英子弟们,现在却落了个什么地步。
被愚弄、被压制甚至被打散和处理,想想赖一德干了啥,他想要干啥。
现在是不是都明白了。
他是要报复啊,报复那些欺骗和利用了他们年轻无知的人。
当初有多么的疯狂和追捧,有多么的激动和兴奋,现在就有多么失望和悔恨。
赖一德当然是走了极端的,但他也代表了这一类人想要做却没准备好怎么做的事。
赵卫东和卫国这类老兵其实都是这一类人,他们都被耍了,现在都忙活着自己的未来,没工夫搭理顽主们。
江湖有两派,一派不玩了,自己出了问题,没心思争这些虚无漂酿的东西。
那剩下的另一派没了敌人,会更团结?
当然不是,这些顽主们以德胜门为中心的北城地区码头密集,加之历史恩怨,矛盾尤为剧烈。
在这一狭窄的地区,就有德内、德外、后海、什刹海几个大的顽主。
如果加上周边的新街口、西直门、太平湖、外馆和地a门等,可谓屌毛四起,群“熊”并立。
也就是去年八月份小崽子打流氓的余威尚在,顽主们羽翼未丰、群龙无首。
现在看双方基本相安无事,各玩各的。
但是,今年注定要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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