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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进组第四天的时候,他对自己饰演的哥哥这个角色,总算有了点代入感。
倒不是说,他之前演戏的时候就没有代入,在硬演。而是他作为一个演员,真正要进入一个角色,与这个角色成为一体,需要时间,也需要熟悉的过程。
对这部戏,这个角色,陆严河其实没有提前做太多准备。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前段时间很忙,他没有太多时间去做准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角色其实难度并不高,没有那么复杂,不需要他提前做什么准备。
这样一个其实本身没有太多深度和复杂度的角色,以陆严河现在的表演能力,如果准备得太多,反而会失去角色本身的爆发力。
提前的设计与现场的发挥,这中间有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点。
其实,好演员往往都会更依赖自己在现场那一刻与人物完全共情时的表现。那是提前设计不出来的——当然,这不意味着演员不需要提前做功课。而是把该做的功课都做完了,然后,忘掉它们,交给感性与直觉。
陆严河到第四天才感觉自己代入了自己,指的是这个片场的环境,这一群演员。
他开始建立起对镜头前这个世界的熟悉感,这一群人的熟悉感。
黄峰也对他熟悉之后,开始把调皮捣蛋的范围,扩散到了他的身上。
基本上,只要不拍戏,黄峰在现场就不会闲下来,嘴巴能叭叭,人也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还拉着人陪他玩各种小游戏。
之前这种事情都不会找到陆严河身上,但现在大概是觉得跟陆严河熟了,黄峰就纠缠上他了。
黄峰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陆严河小时候玩的一个游戏。
一个人把手心放到另一个人的手心上,放在下面的那双手,要翻过来打中放在上面的那双手的手背。
其实就比谁的反应快。
黄峰自诩是这个游戏的高手,打遍剧组无敌手。
陆严河就这么被他盯上了。
陆严河点头,马上就答应了。
结果,黄峰怎么都打不中陆严河的手背,而陆严河总是能够打到黄峰的手背。
一连十几次下来,黄峰气得眼睛都红了,水汪汪,差点要掉眼泪。
陆严河大笑,还故意奚落:“不是吧?这就掉眼泪了?”
黄峰气得尖叫。
他妈妈听到动静,赶紧过来,看到自己儿子在对陆严河气愤地尖叫,脸色马上就变了,想要上前把黄峰抓走。
陆严河注意到黄峰妈妈过来了,马上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没事。
黄峰妈妈这才放下心来。
她是真担心自己这个调皮儿子把陆严河给得罪了。
黄峰气冲冲地自己走了。
陆严河也懒得哄他。
一会儿拍戏的时候,黄天霖乐得拍大腿,镜头里的黄峰,对陆严河那个孩子式的仇视的眼神,演都不用演,情绪呼之欲出,被镜头抓住,特别有感觉。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汪彪端着午饭过来,小声跟陆严河笑:“黄峰那小子估计是被你整怕了,刚才又非要拉着人玩打手背那个游戏,别人就让他继续找你玩,说他们都玩不过他,他得挑战自己,加油胜过你,黄峰说什么都不接茬,还不肯来找你。”
陆严河:“小孩子都这样,我小时候也这样。”
汪彪:“我小时候也这样!不过,小陆哥,你小时候也这样吗?很难想象啊,感觉你从小应该都是那种听话、自律的小孩。”
“怎么会。”陆严河笑了笑,“黄峰挺有意思的,这小孩,你看他脾气那么大,平时也静不下来,好像就是一个不敏感的性格,可是演起戏来,情绪却非常的准确,在戏里,尤其是前天晚上跟我演的那场戏,他想要跟我和好,想爬到我床上来,他是像个小动物一样慢慢地挪过来靠近我的,一点一点地蹭,黄天霖可没有教他这么演,天生就是会跟不同的情绪共情。”
汪彪:“小陆哥,那不一定,黄峰可能也没有他平时看上去那么闹腾。”
“嗯?”陆严河有些疑惑,问:“为什么这么说?”
汪彪:“他跟我说过,他小时候就没有了爸爸,是他妈妈和他舅舅把他带大的。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小孩,如果说他一点都不敏感,我觉得也不太可能。他小时候经常被同学欺负的,就因为没有爸爸这个事,但是他在现场似乎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
陆严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陆严河之所以惊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这几天他真的一点没有从黄峰的身上看出来这一点过。
黄峰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所以无忧无虑的小屁孩,在拍摄现场也能天真活泼、调皮捣蛋。
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从汪彪这里知道了黄峰的事情以后,陆严河再看到黄峰,突然一下有点同情的心理出来。
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这种心理不对。
小孩子,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残酷和冷漠会刺伤一个人的心,同情也会,有时候,前者是硬刀子,后者是软刀子,都伤得血淋淋,无差别。
陆严河主动叫来了黄峰。
“打手背的游戏还玩不玩?”陆严河笑盈盈地看着他。
黄峰:“…”
他警惕戒备地看着他,问:“你想干嘛?”
“我想看看你进步了没有。”陆严河说。
黄峰眼睛一转,“我没有进步,我不跟你玩,你找别人玩去吧。”
说完,他就跑了。
陆严河:“…”
“这小子,真贼。”在片中饰演他们妈妈的秦淑兰笑着感慨,“这竟然还是他第一次演戏。”
“他的表演天赋很出色。”陆严河说。
秦淑兰点头,“是啊,如果他在中国,或者是在欧美,他有这样的天赋,可能就成为一个童星了。”
秦淑兰的语气里不无可惜。
陆严河闻言,目光微微闪动。
“你想把黄峰签到你的公司?”黄天霖惊讶地看着陆严河。
“不是我的公司,虽然我有一点股分,严格上来说,那是我经纪人的公司。”陆严河说,“但是,它在中国很有实力,而且,是一家好公司。黄峰他很有表演天赋,他不做演员,有点可惜,如果你们愿意,我希望我未来能够带一带他。”
黄天霖震惊地看着陆严河,半晌都没有说话。
“这事我得跟他妈妈商量一下。”
“嗯。”陆严河点头。
“但你是怎么想的?他生活在马来西亚,不是生活在中国。”黄天霖很是疑惑,“你想带他,是想带他去中国吗?”
“马来西亚也好,中国也好,都可以。”陆严河说,“他还是个孩子,也不可能做一个全职演员,该上学上学,只不过寒假或者暑假的时候,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合适的角色,可以让他来中国拍戏。”
黄天霖其实自己也知道,陆严河这是为黄峰提供了一个好机会。
“你怎么对他这么上心?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黄天霖说,“你在片场似乎也没有对他多照顾。”
“照顾?”陆严河说,“我感觉他也不缺我的照顾。但我喜欢他,他很有趣。”
黄天霖:“这是一件大事,我得仔细考虑一下,而且,这得看看他自己的想法,还有他妈妈的意见。签到你们公司,做童星——”
黄天霖脸上充满了惊讶和顾虑。
陆严河很理解。
他点头。
“你们先商量一下吧。”
对于陆严河想要签黄峰这个小孩这件事,陈梓妍很。
拾火之前就已经定下来,要把这家公司做成中国第一家面向全世界艺人开放经纪服务的公司。
之前拾火签约的第一个国外艺人是泰国演员彩娜。
黄峰如果签过来,则是签了一个马来西亚的演员。
“对了,那你这部戏里的其他演员呢?我听汪彪说,跟你对戏的那个女演员秦淑兰,演技也非常好,在马来西亚当地也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女演员。”
“对,不过,她在这边应该已经有经纪公司和经纪人了吧。”陆严河说。
陈梓妍说:“那也只是在马来西亚,我们可以代理她的海外经纪业务,你这部戏里的几个演员,都会说中文,完全可以到国内来拍戏,没有障碍。而且,都是华人,本身就是同根同源的人。如果我们能够聚集起一帮华裔演员,加深他们跟国内的交流,这也非常符合现在上面的导向。”
陆严河闻言,“那我问问她?”
“你别问了,等你快杀青的时候,我过来,把事情一起谈了。”陈梓妍说,“我是早就想到要把黄天霖影视之外的其他经纪约给签下来,他作为导演,未来肯定前途无量。”
陆严河:“袁总不会有意见吗?”
“他公司跟黄天霖的关系本身也就是影视制作的合作关系,不涉及其他。”陈梓妍说,“我之前跟他聊的时候就探听过了。”
陆严河恍然。
“袁海本身也有想法,想要带着他的制作公司来国内看看有没有项目合作的机会,马来西亚的市场还是太小了,国际流媒体虽然火热,可是他们几乎抢不到什么合作机会,亚洲市场这边,制作业务基本上被韩国、日本、泰国、印度四个地方给瓜分了,现在每年还有几部华语剧以版权合作的形式上线流媒体,华语影视剧的市场则基本上被我们这边占据了。”
陆严河说:“这个我知道,他主动去找思琦,想要针对跳起来剧场进行合作。”
“动作够快的啊。”陈梓妍笑,“他是挺有干劲也挺有想法的,如果不是因为马来西亚本身的市场太小,他的制作公司肯定不止现在这样的规模。”
“也不知道思琦在他公司参观得怎么样了。”陆严河说。
陈思琦下午去参观了袁海的公司,又跟他公司里的几个制作人一起见面,聊了聊,一起吃了个晚饭,心里面有了点数。
她回到酒店,给陆严河打了个电话。
“你收工了吗?”
“今天晚上没有我的戏。”陆严河说,“刚上车,准备和东哥、汪彪他们到附近找家餐厅,吃一下当地菜。袁海那边的制作人,你觉得怎么样?能合作吗?”
“能”陈思琦说,“我看了他们过去几年拍摄的东西,又跟他们聊了很久,他们的制作基础和能力还是有的,他们的短板是没有做大项目的经验,过去做的项目,也都是以那种生活类、情感类的为主,简单来说,他们做小题材、小场面的戏,经验丰富,水平也可以,但如果要做大制作、大项目,可能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但是,这跟我们跳起来剧场的需求挺吻合。”
“那挺好。”
“嗯。”陈思琦说,“今天下午的时候,北极光视频那边也发来了一个消息,跳起来剧场上线以后,现在已经上线六部戏,一共给他们会员拉新超过七百万人次了。”
陆严河惊喜不已,“这个数据很漂亮啊。”
“是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数据能不能稳得住。”
视频平台的会员拉新数,简单来说,就是有多少人是在观看这部剧的时候开通了会员,月度、季度、年度的会员都算。
对于视频网站来说,一部剧的商业价值主要就体现在几个方面:
1.会员拉新。
2.贴片。
3.播放量。
跳起来剧场属于在后面两个方面做得其实不算很高,只是相对于其成本,成绩是算出色的。但在会员拉新上,能够在一个月出头的时间里,达到七百万的人次突破,却是足够跟热播剧的成绩相媲美了——
但北极光视频在这六部剧上的采购价,可是比一部热播剧的采购价低多了。
如果是一部有一线明星领衔、评级为a以上的大剧,集均价格一般都能达到六百万元以上,这还只是一般价格,剧目本身就有一定热度、或者是主创人员正当红的情况下,这个数字还能往上浮动不少。
而跳起来剧场的戏,每一部也就两到三集,又因为是岳湖台首播,有独播窗口期,北极光视频只是网络独播平台,像《少女奇遇记》这种导演、演员全新人的,采购价甚至集均不到100万。而像《实习生》这种有颜良这样的当红演员领衔的剧,集均也才500万。
简而言之,跳起来剧场给北极光视频带来的收益,是远远高于成本的。
当然,这对跳起来剧场也一样是个好信号。随着前面六部剧的热播,后面跳起来剧场的戏,采购价势必要上涨的。
“你什么时候回去?”陆严河问。
陈思琦:“我明天上午的飞机回国,你呢?你还要在这边拍几天?”
“暂时不知道,黄天霖他知道我不急着拍完协议上约定的七天就走之后,拍得很慢,抠细节抠得非常狠。”陆严河有些无奈,“可能要再多拍几天吧,随便他了,只要不拖我十天半个月的,都行,毕竟马上《情书》要开始做宣传了,这部电影的宣传可交到你手上了。”
陈思琦:“放心吧,我们已经有了宣传思路,你的导演处女作,在荷西电影节又拿了奖,我们只会全力以赴地让这部电影被大家看到。”
陆严河:“那你也别太辛苦了,票房好不好的,反正电影已经通过海外版权销售盈利了,国内上映也没有什么压力,你别为这事加班。”
“工作就是工作,既然我们接了单,要做《情书》的宣传,那就得做到极致。”陈思琦直言,“不然,别人的戏我们都做红了,你的戏我们反而做得中规中矩,哪有这样的道理。”
上一次,陈思琦团队通过同人文宣传为契机,打开了《山巅》的话题口子,让这部遇冷的口碑好剧起死回生,震惊整个业内。
之后,陈思琦团队又接了好几部戏的宣传,也都做出了一些亮眼的成绩。他们要价高,真正合作的项目不多——不是有那么多项目足够支出这笔宣传费用。
《情书》也是因为有了荷西电影节上的战绩,拿了不菲的奖金,在海外又卖得很好,才有足够的资金去给陈思琦团队支付一笔八位数的宣传费用。
否则,按照灵河目前同时运作跳起来剧场、筹备《仙剑奇侠传》的资金压力,要么陆严河自掏腰包,要么陈思琦的团队友情服务,不然,肯定无法正常支付陈思琦团队的宣传服务。
那对陆严河来说,他当然希望工作上的这些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朋友之间都要明算账呢,更不用说恋人之间了。
任何人做到后面,都不再是自己一个人。
《情书》的宣传工作,也不是陈思琦一个人来做。陈思琦如果给陆严河提供友情服务,她自己不收钱,她团队的人呢?人家投入资金、投入时间和精力,却拿不到项目奖金,人家图什么?图陈思琦和陆严河对他们有一个好印象吗?
这就是为什么越是涉及到多人的事情,越要有一个清晰的账目。
因为不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
在《热带雨季》里,陆严河有两条很重要的线。
一条线,就是他跟他家人的这条线。
另一条线,是他跟一个女人的感情线。
当然,这场戏不会让他赤身裸体地去拍,这部电影的重点不在于这个。剧情是,在他和家里的关系越来越糟糕的时候,楼上搬来了一个死了丈夫的美丽女人,他被她吸引住了。
结果,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被弟弟撞破了。这件事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件事也成为了整部电影的一个高潮点,丑闻进入了这个家。他和妈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弟弟大哭。第二天,他就离开了这个家。
这部电影并没有在他这里结束,但是他的人物到此为止,从电影中消失。
对这部电影来说,他就是弟弟这个角色成长中的一个符号,一个很重要的符号。
他的离开,是弟弟生活里发生的一个重要变化。
演了这么多部戏,包括《黄金时代》和《凤凰台》,陆严河每一部戏里,只要出场,只要是他在的戏份里,都有着非常主角的视角。唯独在《热带雨季》里,他是真正的配角,故事也好,节奏也好,其实都没有围着他转,而是聚焦在弟弟的身上。
这其实给了陆严河一个挺不一样的演员视角。包括对于自己和那个寡妇的对手戏设计,如果是放在以往,他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配角,一定会把每一场戏当成主角来演。但是在这部电影里,陆严河自己意识到,他的每一次出场,不能够太“浓墨重彩”,不能喧宾夺主,扰乱这部电影的整体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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